侯永逸招呼了一声木头,处理上身几道不深不浅的伤口,自己则伸手拿过饮水的圆形小木桶,倒出一些水在掌心轻轻洒在伤口附近,兴许是水接触到伤口、兴许是褪下麻裤时候撕扯了伤口附近的皮肤,只听嘤嘤了几声,但微弱的声音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侯永逸也不多想,拿起倒在地上那一堆物什里,唯一看起来像是药草的几颗翠绿色带着红色斑点的植物,放在嘴里一通咀嚼,然后轻轻清洗过伤口附近后,把咀嚼的药草分成两团,分别敷在深浅小腹位置的伤口处和背后贯通山口处。
再随意抓来一张被几人剥皮的凶兽兽皮,轻轻的缠绕在少女腰部,算是包扎完毕了。侯永逸还记得,用来缠绕在少女腰部的这兽皮,似乎是一条土黄色长蛇的表皮,当时三人为了躲避这条长蛇口中不断能够喷出的带有腐蚀性的气团,可是好一阵的狼狈。
忙完这一通,也不管这少女体内是否伤了肠道或者内脏,这已经带有内科学术范围的救治方式,已经不是现在三人能够解决的问题了。只是希望这从银色建筑里带出来的东西,能够有所作用,也期望这少女顽强的生命力能够活下去吧。
忙完这一切,土块儿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侯永逸和木头儿确实满身大汉,外面狂风呼啸,暴雨倾盆,但树洞里这俩少年确实汗流浃背。
侯永逸这才感觉到口腔里似乎有些奇怪,一种清凉但又带一些甜味的感觉顺着血脉蔓延至周身四处,但这种感觉很快消散不见,转而是一种微微辣而有一些苦涩的感觉冲击着自己的口腔。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不断蔓延,周身上下也出现了一会儿清凉舒爽,一会儿炽热无比的感受,来不及细细品味,侯永逸习惯性的盘腿坐下运作起巨古兽和阴蛇的搬灵法。
而当土块儿和木头儿收回看向侯永逸那奇怪的眼神,又见他盘腿运转搬灵法而不吐一言,还以为是深处黑森林为了保身,勤加修行呢,于是乎两人也盘腿坐下。
别人难以体会侯永逸此刻的感受,而他本人却默默调动周身变异融合了几种奇怪能量的魂力,先按照巨古兽的搬灵法沿着周身路线运转,不知不觉中侯永逸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当中,或者是不能叫做境界,应该称呼是一种状态。
朦朦胧胧中,侯永逸似乎又回到了早前还没进入人城时那般梦境,而这次似乎梦到的景象又有很大不同。
但见侯永逸周身灰蒙蒙的,仍旧是灰白色充斥着整片空间。左右环视之下惊奇的发现四周虚空中一颗颗如同瓜果一样悬挂着许多红色的椭圆形物什,这物什上或是雷光闪动、或是红焰涛涛、有些是碧绿一片、而有些是土黄涌动。
在这一片巨大的悬挂着的物什之上,有九颗似乎更加庞大的巨形椭圆状物什,上面灰白相间,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特殊,只觉得更加庞大。唯一的区别也许就是如此,但细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九颗巨大的物什,表面上似乎有像是血管一样的管道,看似柔软的表面上一起一伏,而九枚巨大的物什中央,有一颗巨蛋最为庞大,快速跳跃起伏的表面似乎彰显着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壁而出。
就在侯永逸诧异之时,似乎有人在观察自己,那是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而且这种注视,就像是母亲看着自己的儿子,妻子默默看着自己即将远行的丈夫一般,侯永逸被看的有些紧张,不由得张口说出了一句话:“你是谁,你为什么看着我这是什么地方”
话刚一出口,似乎暗地里那注视侯永逸的目光很是惊奇和诧异,似乎觉得是什么出乎自己意料和掌控的事情一样,顿时周边密密麻麻的巨大物什纷纷晃动起来,就像是一个个婴孩儿在朝着侯永逸抱怨,抱怨他打扰到了熟睡中的自己。
而唯独最上方的那九枚更为巨大的物什,不为所动,反而透漏着一种奇怪的信息,这感觉就像什么呢就像是好奇,诧异,另外还有一些惊慌。
“我的孩子,你会明白一切的”分不清声音来自于哪里,也分不清这声音是男是女,更分不清声音中的情绪。
但侯永逸清楚的听到了,不光他听到了,九枚巨大的物什和一群密密麻麻的稍小一些的蛋状物什似乎也听到了,顿时平静了下来。
而在所有悬在灰蒙蒙的虚空中的巨蛋都平静下来的那一刻,侯永逸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束缚推动着,猛地朝着最上方九枚巨蛋中的一颗冲去。
眼看就要撞上这巨蛋,侯永逸急得哇哇大叫,但却难以发出一点声音,似乎在自己被神秘力量推动冲向巨蛋的那一刻,自己所有的技能都丧失了一般。
而接触到巨蛋的那一刻,侯永逸没有脑中拿着碰的头破血流的感觉,也没有任何不适的异样,就像是一种粘稠的液体包裹住了自己,而自己睁开眼睛却能看到巨蛋内的一切,以及巨蛋外身边悬挂的另外些的物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巨蛋内,侯永逸似乎被包裹着,巨蛋内壁上一条条粗大的管道正不断的闪动,最终所有内壁上的管道汇集在脚下正中心的位置,由一根长长的管道通向自己。
侯永逸仔细的盯着这些巨大的管道,好像从外界汲取而来的神秘物质被管道从最上方吸入,然后沿着固定的循环方式运转,然后在周而复始。
运转的神秘物质似乎没有终点,但最终似乎是从自己的脚下汇聚而来,然后又从天灵的位置辐射回整个巨蛋,从而引发侯永逸在外面时看到的巨蛋一起一伏像是呼吸一般的景象。
而被包裹的侯永逸清楚的感受到脚下传来一阵阵神奇的能量,只能形容是能量了。因为这些看似是灰白色、甚至有一些紫色的东西,就像是液体一样浓郁,通过正中心管道的汇聚,输送向自己。
也许是太长时间的思考和睁大的眼睛渴望求知周围的一切,侯永逸在脚下能量管道不断输向自己的冲击中昏昏欲睡,而巨蛋内壁上神奇的管道却深深的印刻在脑海当中。
伴随着侯永逸的昏睡,耳边似乎传来了男女的说话声音。侯永逸悠悠转醒,也不知过了多久,但树洞外似乎早已经风平浪静,斑驳的光影透过浓密的树叶洒在地上,随着微风慢慢的摇曳。而收回目光的侯永逸顿时被树洞里的几人说话所吸引了。
“这么说,你是个奴婢。你还有个主子被抓了”土块儿沉沉的问着,而树洞最里面的干草堆上,那少女早已经悠悠转醒。
“嗯,我们姐儿带着我们奴婢四人,原本只是为了打听耿家发布的悬赏。可不知怎么回事,被几个狩猎团的人渣盯上了,一路追踪我们到这里。我因为受伤。。。。。”少女说到这里,双手不自觉的微微抱在腹部,面色桃红,更加低声的继续说道:“两个姐妹被抓到,眼看雷雨将至,我们藏身这里。但是姐儿和另一个姐妹,打晕了我,前去迎敌。现如今也不知是什么光景了。”少女讲到这里,垂首失声低低的啜泣起来。
“这还了得,人城所辖,还有这些欺负弱小的杂碎。你放心,我我们一定帮你”土块儿义愤填膺,腾的站了起来,树洞本就不大,这一站起,差点撞到自己的脑袋。
再加上土块儿原本就在靠在树洞口的位置盘坐,这一站起,树洞外光亮映照之下更显得魁梧高大。少男少女本就是怀春的岁月,这少女见土块儿如此仗义,又加上高大威猛,正直勇敢,还坦言要帮助自己。不免的一阵好感袭来,看待土块儿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些其他的色彩。
“黑猴,你怎么说”
侯永逸留土块儿在树洞照顾少女,自己和木头儿走出树洞,称一起去小解。路上,木头儿沉沉的问道。
“木头儿,你有什么梦想么侯永逸并没有回答木头儿的问话,反而是小解之后慢慢提上皮裤,系上腰带问道。
“梦想我”木头儿被猛地这么一问,似乎有点反应仓促,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只见侯永逸悠悠的说道:“木头儿,我们三人一路走来,生死之桥也不知一起过了多少次。不妨给你讲讲我的梦想罢”
也不等木头儿言语,随即说道:“以前呢,我只是想要安安稳稳,富贵平安即可。但生活在这乱世,怎么会真的有人可以独善其身呢逃难进入人城,发现人城也是等级森严、欺压欺负欺辱之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说着,侯永逸顿了顿,眼光瞥到慢慢走来的土块儿,似乎是土块儿等不及出来寻来了。
“你们一直生活在人城,也许尚未可知。但人称之外,黑森林之外的世界,兽人族肆意凌辱欺压打杀人类,我们被当作两脚羊被做成肉干供养兽人族食用。你们可曾想到”侯永逸有些低沉压抑,这许久以来的情绪慢慢的在爆发和挥洒。
“且不说黑森林外的兽人族,但就看这人城之内,组织林立、互相拆台、彼此攻伐,普通人类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一辈子几十年不过是为了自己和自家孩子的温饱罢了。”
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些无奈和愤怒。“可据我所知,现在人类蜷缩在人城,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一日不打出黑森林,一日便过的更加悲惨想要过的好,就必须要投靠权贵、投靠权贵就必须跟他们站在一条道上、复而为了让权贵们欢心,就转头欺压普通人类。何其悲哀”轰鸣的言辞,似乎也化作了一道道催心利剑,不断地冲击和打破土块儿和木头儿两人的心理。
“我最大的梦想,其实很简单,就是想通过我的努力,能够让大家人人有饭吃、人人又衣穿、人人有事做、人人和睦平等,不再局限于人城、不再易子而食、不再受任何人欺压和奴役”侯永逸长长舒了一口气,一股脑的把那些前世的理念混杂着当世身边的所感所想所念,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这番言辞之犀利、梦想之宏大、前景之壮阔,本就让几个穷苦出身的少年心之向往。所言所语之中,讲到的人性的压迫和奴役更是活生生的存在于整个人城的每个角落,无时无刻不再发生。
“黑猴,我相信,我们一定会看到那一天”木头儿有些哽咽,早年父母双亡,孤儿的木头儿靠捡食为生,几个月前遇到侯永逸和土块儿,才有了一点点栖身的感受,此刻,不免被侯永逸一番言语打动。
“我也是我不咋会说话,但是我知道,黑猴你是对的咱兄弟三人定要创出一番事业”土块儿和木头儿的言语之间,也能够揣测出一些区别。木头儿本就是最底层,所以也跟侯永逸这番言语最契合,也是最贴近这种理想。而土块儿虽然身分不高,但好歹也算是人城当中地头蛇一般的家庭,多少有点地位,所以在这种环境之下,虽然也很认可侯永逸关于“梦想”的说法,但是回答的话里明显有着在现在人城固有阶级和权贵架构下做出事业的感受。
“走吧这姑娘若是看我们长时间不回去,还以为我们是不愿意帮她逃跑了呢”侯永逸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笑嘻嘻的说着。言罢,一手拉起土块儿,一手拉起木头儿就往树洞的方向走去。而路上也得知,这姑娘业已醒了有一个多时辰,而脸上、甚至上半身的伤势,隐约间似乎已然结痂了。
据这姑娘所言,腹部贯通伤似乎也已经结痂,这不由得让侯永逸大感神奇,这无意间带出来的杂草一般的植物,居然有如此神效。
三人嘻嘻哈哈一路走回树洞,心急的土块儿一个箭步就窜了进去。可一瞬间,就又跳了出来,大喊:“不好,这姑娘不见了”侯永逸和木头儿相视一眼,赶紧上前,树洞里早已经没了踪迹。树洞里一小团篝火还在劈里啪啦的燃烧着,地上铺着的兽皮还留有姑娘的温度。
皮兜兜还在,里面似乎也没有缺少什么。侯永逸扫视了一圈,发现在姑娘原本躺卧的干草堆上有一卷兽皮,正是原本少女带在手腕上的护腕皮甲,此刻被卷成一团,用一根麻衣上撤掉的麻线系着,打开,里面赫然用炭火写了一段话。大意就是:“你们救我的命,我也不忍心让你们去在帮我,所以决定自己去找自己的主子,对几人的汇报,下辈子当牛做马如何如何”。
“呀,这姑娘自己去找,这不是老虎吃了羊么”当侯永逸转头给土块儿两人说明情况后,土块儿立马跳了起来,模仿侯永逸的话锋大喊。“那叫羊入虎口”侯永逸撇了土块儿一眼,似乎对方模仿自己说话感觉到有趣。
“救人救到底,我们也去看看,省的这姑娘把土块儿的魂儿都带走了,哈哈哈”说罢,还不忘朝土块儿眨了眨眼睛,瞬间原本土黄色皮肤的土块儿脸上泛起一阵阵异样。
借助阴蛇的搬灵法,侯永逸的感官成十倍的被提升,很快就感知到这少女离去的方向。毕竟在聊赖的森林里,一个少女的气味还是很明显的。
快速收拾了一下行李,三人朝着一个方向快速离去,而刚刚离开没多久。一群名目憎恶、手持武器的人便找到了这所藏身的树洞,只见当头的面容白皙的中年人嘿嘿一笑:“豺狼团所说应该是真的,果真是有几个雏儿进了这黑森林深处。这树洞里篝火刚刚熄灭,应该还没有走远,吩咐兄弟们,四处散开去找”随着一片应和声,这群人顿时四散而去。
一片茫茫的森林中偶尔因为大雨冲刷,会产生几条不宽不窄的河流,河流隐藏在森林里原本就像是一条丝带,波光粼粼的缠绕在黑森林的浓密当中。而此刻,一名少年独自一人警惕的沿着河边行走,但前日里的暴风雨似乎将原本来时的痕迹冲洗的干干净净。
想到回人城,家族询问起自己主子的情况,自己就一阵颤栗,也许普通人类尚不清楚,他们这些所谓的大家族的奴婢,看似风光无限,但实际上也只是这大家族的工具罢了。
基本逃不出被送给其他人,或者嫁给某一个中小家族的子弟用以维系从属关系,从来没有过什么所谓的自主,也压根不知道自主是什么。而服侍主子的奴婢如果让自己的主子受伤乃至于身死,迎接他们的将是苦不堪、比死更痛苦的粉楼生活。
何为粉楼
不外乎是人城的男性掌权者既能处置家族或俘虏而来女性的地方,又是可以为自己赚取财货,更能够钳制他人,打探消息的绝佳之所。俗称,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坟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