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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番外九

“后胎先将就用着吧,再扎几次就得换新的了。”

夏露无所谓地点点头,不甚在意。

这个年月,补车胎是家常便饭,她爸那辆自行车的内胎都补了二十多次了,还不舍得换呢。

干完活,已经临近中午了,戴誉有点饿。

这些天他都是独自守在这边,二虎会在十二点左右给他送一趟午饭。不过,看今天这雨势,怕是得迟到了。

“你自己待会儿吧,我出去抽根烟。”留下这么一句,他便推门出去了。

夏露合上膝头的课本,将木椅稍稍向右侧挪动一小步。

这个位置,透过玻璃窗,正好能看见站在屋檐下抽烟的戴誉。

戴誉今天穿得很随意,身上是厂里最常见的印有红色标语的跨栏背心和工装裤,头发也被风吹得乱糟糟的。

全然不似前几天的花枝招展。

只是他身材比例太好,肩宽腿长的,凭着他的美貌,即便套个麻袋都好看。

夏露悄悄向外瞄了一眼,见他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一手插在裤兜里。

不笑的时候表情有些淡漠清冷,与跟她插科打诨时判若两人。

短短一支烟的功夫,已经与路过的四五个熟人打过招呼了,有两个年轻女同志还挺漂亮的。

也不知打哪认识那么些人。

也许他那天说的话并不是胡扯的,喜欢他的小姑娘没准真能从厂大门排到滨江路去……

正这么想着,就见他眺向厂大门的眼神一亮,唇角略勾,整个人像是突然充满了电,身板都比刚才更挺拔了!

夏露也向马路对面望过去,没辨认出有什么特别的人。

不过,想想也知道,肯定是见到哪个女同志了,不然脸上能笑开了花?

转回的视线却隔着玻璃窗与戴誉的碰个正着,对方咬着烟冲她挑眉一笑,痞里痞气的。

夏露不屑地瘪嘴。

二虎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厂门口了,戴誉早就唱起空城计的胃终于有了着落。

他的心情都跟着二虎飞奔的身影飞扬了起来。

将发丝凌乱的脑袋探进门里,提醒道:“这会儿雨停了,你赶紧回家吧。走晚了,又得等半天。”

八月的雨总是一阵一阵的,下起来没完没了,有时能持续一整天。

夏露看了眼天色,雨果然已经停了,只是雨云仍然浓重翻滚,黑魆魆的。

“修车钱多少?我明天给你送过来。”夏露边说边脱身上的衬衫。

“衣服你先穿着吧,抽空还回来就行。”戴誉将眼神收回来,瞥向别处。

“别了,还是给你吧。”夏露哪敢穿着男人的衣服回家去,到时候少不得要经历一番盘问。

戴誉没吱声,用手点了点她的布拉吉,又扯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跨栏背心。

夏露不明所以地低下头。

这一看便闹个大红脸——她今天穿着一件淡黄色布拉吉,被雨淋湿后尚未干透,透过半透明的布料,能窥见她内衣的粉色碎花。

夏露赶紧重新套上衬衫,罕见地结巴道:“那,那修车钱多少?我明天连着衬衫一起送过来。”

“都说给你免费服务了,大老爷们哪能出尔反尔。”戴誉眯着眼睛叼着烟,也不看她,“就当是给你赔礼道歉了!”

夏露以为他说的是之前不让赊账的事,暗自嘀咕,难道自己在他心里那么小心眼吗?

直到她骑着车,进入通往机械厂洋房区的大门后,才回过味来,他说的可能是上次在工人俱乐部的事……

夏露将自行车停在白色小二楼的廊下。

背着书包进入大厅时,被里面的情况弄得一愣。

这个时间点,本应冷清的家里,居然意外的热闹。

妈妈和李婶正端着茶水点心,从厨房出来。

“妈,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夏露与客厅里的客人打过招呼便赶紧找到母亲。

夏母的面色有些憔悴,一脸担忧道:“还不是因为你爸!上午给一机部调研组做工作汇报的时候,突然晕倒了。电话打到我们医院,我这不就赶紧跑回来了!”

夏露握着母亲胳膊的手攥紧,焦急道:“我爸呢?”

“在卧室休息呢!又是低血糖!已经给他挂上葡萄糖了,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守在一旁的侯秘书赶紧替领导圆场:“何主任,这次主要是我的工作疏忽,夏厂长这几天一直在一线指导工作,我也是跟着瞎忙活,忙起来就忘记提醒夏厂长吃饭了!您批评我吧!”

夏母神色稍缓:“跟你有什么关系,夫妻二十年,我还能不知道他是什么脾气?搞起科研就六亲不认的主!连他自己都能忘喽!”

客厅里有一位客人是一机部调研组派过来的慰问代表,毕竟夏厂长是在给他们汇报工作的时候晕倒的。他们总不能对此不闻不问。

这位代表听到他们的对话,暗暗点头。

夏启航是留苏博士,老牌军工专家。

两年前才被第一机械工业部的李部长亲自点将,从首都调来滨江机械厂主持研发工作的。

那时候,因为在华苏联专家被大规模召回,许多中苏合作的科研项目被迫中断,其中就有滨江机械厂的发动机项目。

夏启航果然没有让李部长失望!

滨江机械厂——一个依靠维修发动机起家的工厂,却在紧要关头独辟蹊径,传出自主设计航空发动机试验成功的好消息,这无疑给国内有些低迷的科研事业打了一剂强心针。

他们调研组一行的目的就是听取关于新型发动机的成果汇报。

未料,夏启航在一线连续奋战好几天,体力透支,就那样在他们面前晕倒了!

夏露帮着母亲招待客人。

倒茶时,看到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赵学军,她有些意外。

赵学军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接过她手中的茶壶,主动解释:“我父亲还在厂里主持工作,让我代表他来看看夏叔叔。他下了班再亲自过来。”

睇一眼她身上衬衫,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陈斌大爷似的翘着腿,神色颇为倨傲:“我大外甥学军,马上就是许副市长的女婿了。许副市长分管的就是工商业这一块,所以这个生意,别人做不得,我却做得!”

戴誉含笑听着,视线在对方的手腕上短暂停留。

除了食堂的大师傅,他还没见过这么富态的。

英纳格手表的金属表带居然能勒进肉里!

都说外甥像舅,赵学军和陈斌这对年岁相仿的甥舅俩,眉眼间确实有点像,不过雕牌和周隹牌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这么长时间没消息,戴誉还以为那八百块的生意凉了。未料今天突然收到了陈斌来老饭馆吃饭的邀约。

不过听锣听声,听话听音,陈斌这一番扯虎皮拉大旗,显然是另有盘算。

戴誉敷衍地笑笑:“陈队长厉害。”对方在厂保卫科当着一个小队长。

“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你要不要听听。”陈斌缓缓吐出一个烟圈,两条腿像上了发条似的抖啊抖的,抖得杯中酒都泛起涟漪。

“请讲。”戴誉端起酒杯。

“我负责找销路,而且保证没人会查到咱们。你负责提供粮食货源,我们利润五五分怎么样?”

这是想凭着所谓的副市长的关系,空手套白狼?

戴誉心中冷笑,他没记错的话,那位所谓的许副市长,过不了两年就会被下放。

赵学军对此心知肚明,以他的为人和野心,即使市长的女儿是个天仙,他也是不会娶的。

“老哥你是有了工作不愁吃喝,弟弟我还是无业游民呢!就算赚了钱也不敢光明正大地花。我现在只想赶紧找份清闲工作,没事再跟老娘要点零花钱,够我自己花就行了。”

脸上那表情,好像啃老是多么值得自豪的事似的。

陈斌嘴角扯了一下。

“前两年这生意比现在好赚我都不乐意干,陈队长知道为啥不?”戴誉把玩着酒杯,懒态里透着点玩世不恭。

陈斌不想出八百块买断那个货源就是存在这方面疑虑,他怀疑红旗公社那边无法长期供货。

“你看我像是能吃苦受罪的人吗?”戴誉将白皙修长的两只手往他面前一亮,“倒腾粮食太他娘的累了,我不乐意总往乡下钻!说实话,虽然我跟你要八百,但打点完上下关系,最后到我手里的能有三百就不错了。为了这三百,我还得亲自跑一趟红旗公社!想想那能把人颠吐的破土路,就算给我三千块,我都不想遭那份罪。”

看他懒懒散散,细皮嫩肉的样子,确实不像能吃苦的。

陈斌刚出生,他姐就嫁给赵厂长了,从小没吃过苦,别说乡下了,省城周边的小县城他都没去过。

他狐疑道:“真这么遭罪?”

戴誉逮着机会开始大倒苦水:“出了省城,那全是石子路和土路。石子路还好,顶多是把屁股颠成八瓣。遇上土路,那真是要了老命了!耳朵鼻子嘴,有眼儿的地方就有灰,每次回来都是灰头土脸的。”

像是想起什么惨痛经历似的,劝陈斌:“陈队长,要我说你也别干这个了,虽然赚得多吧,但赚的都是辛苦钱。像咱们这样的出身,何必遭这份罪呢!”

陈斌心道,老子跟你是一样的出身吗?你得吭哧吭哧地凡事亲力亲为,老子手底下有得是人干活,哪里用亲自往农村跑。

他斜着眼睛,扫向戴誉,阴恻恻道:“那你就是铁了心不想跟我干了?”

将空酒杯拍在桌子上,两颊的肉都跟着颤了两颤。

戴誉半点不怵,摇头道:“我就没有赚辛苦钱的命。本来我想要一千块的,不过想着陈队长在厂里门路广,为人又仗义,没准能帮我找个清闲工作。这才只要了八百块加一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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